2025大連大學招生計劃及各專業招生人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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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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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涉及到兩起服毒自殺事件。之一起自殺事件發生在 1988年8月1日,自殺者劉秀梅是我的三姐,她吞服了500毫升敵敵畏,死于山東省定陶縣黃店鎮人民醫院,時年33歲,撇下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另一個自殺者名叫王好學,他也吞服了500毫升敵敵畏,死于1988年9月27日,時年34歲。王好學這個人,我雖然算是認識他,但一點兒也不熟悉他,甚至他的名字究竟是寫成王好學還是寫成王學好,我都沒有把握。
1989年,我的朋友關永年(當時他是雜志社的記者)到山東省菏澤地區諸縣考察了半個多月之后,寫出一篇兩萬多字的調查報告,題目叫,發表在當年出版的雜志上。在這篇調查報告中,記者關永年分別使用700字左右的篇幅,把劉秀梅自殺事件和王好學自殺事件并列在一起。劉秀梅和王好學的自殺方式是完全一樣的,關永年在文章中把他們并列在一起的時候,正在分析農村青年自殺的原因。關氏文章認為這兩起自殺事件的起因是家庭鄰里糾紛。
那個時候,我的五個姐姐都已經出嫁,我也離開老家劉家洼到濟南工作,家里只剩下父親母親和弟弟劉照華。在這之前,父親靠倒賣木材賺了一點錢,我們姐弟幾個都離開家之后,他把承包的責任田讓給別人去種,領著劉照華來到鎮上,開了一間布店。第二年劉照華結婚,我父親把店里的存貨分出一部分,在旁邊又開了一間布店,交給劉照華經營。又過了一些日子,我三姐劉秀梅和五姐劉秀愛也來投奔父親,父親又幫她們租了房子。這樣,我們家一共四間布店連在了一起。劉秀梅和劉秀愛也都把婆家的責任田讓給別人了。
在我的五個姐姐中,三姐劉秀梅雖然不是最漂亮的一個,但卻是最能吃苦的一個。劉秀梅只上過三年小學,后來她把學過的字又忘了一大部分,所以她幾乎是一個文盲。但她在出嫁前學過縫紉手藝,她曾用自己的手藝幫助父親養家。劉秀梅皮膚黝黑,個子不高,說話不多,但她走路和干活的時候都很利索,她走路常常帶出身邊的風。劉秀梅平均三個月穿爛一雙布鞋,而且她的鞋子總是內鞋幫更先爛掉,那都是她走路太快兩只腳不斷地磨擦造成的。以前我奶奶活著的時候,曾為劉秀梅走路干事太慌張而憂心忡忡,她老人家雖沒有說出口,但她的憂慮顯而易見:劉秀梅旋風似的走路會折壽的。
劉秀梅的婆家大張莊是一片鹽堿地,收成不好,拿過提留之后,生活就很成問題了。劉秀梅來到鎮上那陣子,因為超生剛剛被村里罰了款,做生意沒有本錢;生意能夠做起來,多虧了劉照華和劉秀愛以及我們父親的幫助。三姐夫張大明也是一個不愛說話的人,他是個大高個,喜歡留光頭,不輕易笑。很多時候,張大明蹲在店門外的臺階上抽煙,太陽光曬著他青青的頭皮,他的眼睛被煙熏得瞇起來,街上走路的人都以為蹲在店門臺階上的這個人腦子里有水。他們的兩個孩子常常在柜臺里外打鬧。生意好的時候,張大明也不幫劉秀梅,只不過他不再蹲在門外了,而是跑到柜臺里面,坐在一只方凳上發呆。逢到劉秀梅去南方進貨,張大明的樣子就會嚇走好多顧客。
出事的前幾天,劉秀梅和劉秀愛結伴去浙江省義烏市進貨,她們回來之后,兩個人的裙子和短上衣都被汗水弄得斑斑駁駁,幾只裝滿貨物的大編織袋堆放在劉秀梅的倉庫里。當天晚上,劉秀梅、張大明和劉秀愛、五姐夫孔朋四個人,對那幾只大編織袋進行了清理,分出了各自的進貨,并連夜讓那些貨物上了架。其間帳目非常清楚,沒有產生任何糾紛。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劉秀愛慢慢騰騰地來到劉秀梅的店里,告訴劉秀梅說,她回去之后對了賬,發現有60塊錢沒有著落,這才想起在義烏的時候,劉秀梅問她借過60塊錢。劉秀梅皺了皺眉頭說,什么?60塊錢?我不記得有這事。劉秀愛愣了一下,說,你要是不記得,也就算了。停一停,劉秀愛猶猶豫豫地又說,不就是60塊錢嘛,反正我也不在乎。劉秀梅一聽這話,臉騰地紅了。劉秀梅說,你的意思是我在乎60塊錢,我拿了你的錢賴賬是不是?劉秀愛發現談話的走向遠離了她的初衷,趕緊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姐,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劉秀愛說著話,就離開了劉秀梅的布店,她聽見劉秀梅還在背后追問她,那你說,你是什么意思?這一大早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半個小時之后,劉秀梅卻拿了60塊錢來到劉秀愛的店里,她把錢放在柜臺上,對劉秀愛說,這是你要的60塊錢,我放在這兒了。當時劉秀愛正在柜臺里面給一個顧客撕布,她看了看劉秀梅放在柜臺上的錢,傷心地說,事情不是過去了嘛,說也說了,你這么做不是在打我的臉嗎?可是劉秀愛還沒有把話說完,就發現劉秀梅早已匆匆地離開了。后來店里的顧客一走,劉秀愛蹲在柜臺里面哭起來。劉秀愛一邊哭,一邊支使五姐夫孔朋,讓他拾起那60塊錢,扔回到劉秀梅的布店里去。你把她的錢扔給她,劉秀愛說,我看著它難過。孔朋捏了捏柜臺上的錢,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左右為難。孔朋覺得如果現在像劉秀愛讓他做的那樣,把錢扔回到劉秀梅的店里去,一場大的糾紛就不可避免了。后來孔朋想了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就是先把錢的事擱一擱,過上三五天,再用這些錢給劉秀梅的兩個孩子買點兒好吃的東西,這樣大家臉面上都還過得去。孔朋把他的想法告訴了劉秀愛,對此劉秀愛沒有表示反對。
平靜了兩天。這兩天天氣悶熱,氣溫達到攝氏40度,人們被酷暑煎熬得無處躲藏。布店里沒有生意。第二天夜里下了一夜大雨,雷聲和風聲都很大。第三天一大早,雨才小了一些,街上到處是被大風掰下來的樹枝。盡管如此,四家挨在一起的布店仍都在八點鐘左右打開了店門。劉秀梅站在店門里邊,看了一陣流淌在大街上的雨水,然后她把店門虛掩上,回到柜臺里面的一張小床上躺下來。劉秀梅的這張床,和柜臺之間隔著一層布簾子。張大明坐在柜臺里面的一只方凳上發呆。大約九點鐘的時候,劉秀梅有氣無力地對張大明說,她喝了敵敵畏,恐怕已經活不成了。張大明掀開布簾看了看劉秀梅,他看見劉秀梅側臥在床上,正在大口喘氣,唇邊有一些白沫。劉秀梅的嘴里發出濃濃的農藥味,席子上似乎也灑滿了那些液體。劉秀梅定定地看了一眼張大明,但她的目光中并沒有多少內容。不知道劉秀梅喝下農藥多長時間了。那一天以及后來的一段日子,張大明一直沒有發現一只500 毫升裝的敵敵畏空瓶子。
張大明又在柜臺里面的方凳上坐了一刻鐘,之后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騰地從方凳上跳起來,縱身翻過柜臺,向我父親的布店里走去。劉秀梅的布店和我父親的布店,中間隔著劉秀愛的布店,經過劉秀愛的布店時,張大明往里面望了一眼,看見里面暗暗的,劉秀愛正趴在柜臺上睡覺。我父親的布店里,只有我母親一個人在。張大明站在我父親的布店門口,臉上和頭發上掛著水珠。他盯了我母親好久,才說,劉秀梅喝了敵敵畏。我母親沒有聽清張大明在說什么,她只看見張大明像一根電線桿子一樣豎在門口,把屋里遮出一大片暗影。我母親說,張大明,你吃飯了嗎?張大明又說,劉秀梅喝了一大瓶敵敵畏。我母親咧了咧嘴,似乎想笑一下,但沒有笑出來。我母親問張大明,店里哪有敵敵畏?她到哪兒弄了一瓶敵敵畏?張大明說,我不知道。我母親又說,你為什么不把瓶子奪下來?張大明說,我根本沒有看見那個瓶子。這個時候,我母親好像才一下子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她從柜臺里面繞出來,往劉秀梅的布店里跑,她一邊跑,一邊高呼著我父親和劉照華的名字。不一會兒我父親、劉照華、劉秀愛和孔朋這些人,也都來到劉秀梅的床前,可是那時候劉秀梅已經不在床上,他們看見劉秀梅躺在床前的地上,一動也不動。劉秀梅的臉變成了紫色,她的一邊臉貼著地,嘴邊的地上有一大攤粉紅色的泡沫。劉照華抱著劉秀梅去了醫院。
我從濟南趕回鎮上,是第二天的下午,劉秀梅已經被人從人民醫院的太平間里推出來。人民醫院的大門外是一片樹林子,林子里聚集著好幾百人,林子邊上和路上還停著七八輛拖拉機。那些拖拉機的膠皮輪子上粘滿了爛草和泥巴。后來我才知道,這些人有一半是從劉秀梅的婆家大張莊趕來的,另一半則從劉秀愛的婆家孔集趕過來,旁邊那七八輛拖拉機是他們的交通工具。劉秀梅被放在一輛地排車上,放在人民醫院大門口,地排車的前轅下面支著一條長凳,這樣他們才能夠把劉秀梅的身體放平。劉秀梅的身上蓋著一條白被單,被單蒙著她的臉,但可能是那條被單太短了,劉秀梅的兩截小腿和兩只腳卻露出來。他們給劉秀梅穿了一條海藍色的綢布褲子,褲角很寬,上面有好多線頭沒有來得及剪去。他們還給劉秀梅穿了一雙嶄新的黑色寬口布鞋,鞋底上一點兒泥巴都沒有,但沒有給她穿襪子。劉秀梅的腳腕腫得很粗,腳面腫得老高,皮膚是一種紫色或者說是粉紅色。那雙寬口布鞋穿在劉秀梅的腳上很不合適,它顯得太小了。
我想在人群中找到我父親,但他不在,據說自從劉秀梅喝了敵敵畏之后,他一直躺在床上,用床單蒙著頭,誰叫他他都不應。我的母親也不在這里,她的身體不好,高血壓,關節炎,這樣的場合不適合她,她已經回到布店里去了。我的大姐二姐也到醫院來過,是她們兩個人給劉秀梅穿了衣服,但她們很快又離開了。劉秀愛和孔朋兩口子已經躲到孔集去了,事態進一步發展將對他們倆十分不利。在人群中我只看到了劉照華,他和幾個人站在一起,正在說著什么,其它人的目光一律都在盯著他們。那一年,劉照華22歲,我24歲,但劉照華身邊的那些人,年齡都要大得多。其中只有兩個人我是認識的,一個是張大明,他站在一條土崗子上,木呆著臉望著遠處。另一個是劉秀愛的公公,當時他正蹲在劉照華的身后流著眼淚。我走近他們之后,他們中的一個人問我,你是劉秀梅的大弟嗎?我承認我是劉秀梅的大弟和劉照華的哥哥。那個人說,你回來就好了,這個事兒你來弄吧。我看見劉照華大汗淋漓,他的襯衣已經被汗水濕透了,緊緊地貼著脊梁。劉照華的頭發也都一縷一縷地貼在頭皮上。
這些人說了很長時間,我才漸漸聽明白,他們分別是劉秀梅的婆家大張莊和劉秀愛的婆家孔集兩個村子的代表,他們把劉照華夾在中間正在談判。大張莊的代表堅持認為,劉秀梅是因為和孔集的人(劉秀愛)吵架才喝了敵敵畏,她死了之后撇下兩個小孩,因此孔集應該給張大明和兩個小孩以經濟上的補償。孔集的代表一聽這話就來氣,因為就在昨天晚上,在劉秀梅被弄到太平間里去之后不久,在大家都守在醫院里的時候,張大明領著兩個人把劉秀愛的布店的鐵門砸開了,他們把劉秀愛布店里所有的東西洗劫一空,然后轉移到了別人不知道的地方。更何況,劉秀梅屬于服毒自殺,對于劉秀梅的死,孔集并不負有責任。劉照華的意見也很明確,他管不到大張莊和孔集的恩怨以及負不負責任和補不補償的事,他只要求大張莊給劉秀梅下葬。大張莊的代表矛頭馬上就指向劉照華,他們說,出事之后,劉家的人都躲起來了(主要指我父親),派一個孩子(指劉照華)來糊弄我們,這不是他媽的人干的事;如果劉家的人不能主持公道,他們就不會給劉秀梅下葬,他們就會一直把劉秀梅放在人民醫院的大門口。聽到這里,我插嘴說,天氣很熱,如果再不把劉秀梅下葬,她很快就會爛掉的。大張莊的代表說,既然這樣的話,這個事兒你來弄吧。當時我看了看樹林子里另外那幾百號人,盡管他們都沉默不語,但他們的情緒一觸即發。大張莊的人和孔集的人分成兩個陣營,好像大張莊的人都站在林子的西邊,而孔集的人則站在林子的東邊,兩群人把談判的這幾個人夾在中間。剛才我沒有注意,現在我隱約覺得,那七八輛拖拉機的拖箱里,放著一些鐵锨、鋤頭以及木棍一類的東西。
事情最終不了了之,孔集沒有給劉秀梅的兩個孩子和張大明以經濟上的補償,張大明也沒有歸還從劉秀愛店里搶走的貨物。大約是第二天凌晨一點鐘,大張莊和孔集的人各自散去。當然,大張莊的人也于凌晨五點鐘的時候,把劉秀梅的尸體掩埋在大張莊村西頭的一片亂土崗子上,據說那里就是張家的墳地。我和劉照華也到了大張莊,并且都往劉秀梅的墳上拋了兩锨土。我們掩埋劉秀梅的時候,劉秀愛和孔朋兩個人已經變得一貧如洗,同時他們還該著銀行兩萬多塊錢的貸款。他們向劉照華的妻子借了500塊錢,連夜搭車出逃,最后他們在內蒙古的呼和浩特市落下腳來,在那里生活了十多年。
現在讓我來說一說關永年文章中提到的另一個自殺者王好學。王好學家住山東省成武縣冉固鎮大王莊,曾在大王莊小學做過10年民辦教師,后因學校里連年發不出工資,才辭職回家種地。雖然分屬于兩個縣,但大王莊離我的老家劉家洼只有十幾里路。關永年文章中一共提到大約20個自殺者,除了劉秀梅以外,王好學是唯一一個我所認識的人。但說是認識,又幾乎算作不認識,我一共只見過他三次,每一次都是匆匆一面,如果他現在還活著的話,如果讓我在人多的地方遇見他,我很可能認不出他來。
那時王好學已經結婚,生有一個女兒,據說她的妻子手巧,王好學辭掉民辦教師以后,他的妻子就在家里編織中國結,讓王好學到冉固鎮、黃店鎮以及定陶和成武兩個縣城里去賣。我最后一次見到王好學,好像是1986年的春天,在黃店鎮我父親那間布店里。王好學去黃店鎮賣中國結,順便看望我的父母。當時劉秀梅和劉秀愛兩個人還沒有去鎮上投奔我父親,劉照華也還沒有結婚,我從濟南回到鎮上,遇上了這個叫王好學的人。那天他穿著一身灰顏色的劣質條紋西裝,黑布鞋,西裝已經很舊了,好像幾年沒有洗過,他的鞋面上和頭發里藏著一些塵土。王好學坐在我父親的布店里,坐在柜臺外面一只方凳上,而我的母親坐在柜臺里面,隔著柜臺和他說著話。我進去后,王好學站起身來,遞給我一支煙,他望著我母親說,這是我大弟吧?我告訴他說,我是劉照華的哥哥。然后我們兩個人握了一下手。可是我母親并沒有把他介紹給我,我也沒有詢問他,當時我只是覺得他很面熟,想不起他是誰,想不起他的名字叫做王好學。王好學又坐了一會兒,吸了半支煙,然后就走掉了。他走后我母親才告訴我,其實她也弄不清這個人到底叫王好學還是叫王學好,更想不到王好學會來看她;不過這些年來,每隔三兩年王好學總會來看她一次,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說起來,王好學的叔叔年輕的時候曾和我父親相熟,但他們兩個人已經很多年不再來往了。
王好學七歲時,他的父母一起死在公社磚窯場,他們死于一起塌窯事故。王好學是被他的叔叔撫養成人的。后來王好學娶了妻子,生了女兒,他的叔叔就和他分開過日子了。1988年9月27日前幾天,下了兩場透雨,節氣正趕上秋分,大王莊的人都忙著種麥子。那時候我的三姐劉秀梅服毒自殺50余天。這天晚飯過后,王好學來到他的叔叔家。他的叔叔正在院子里喂牛吃草料。王好學的叔叔養著一頭壯實的黑耕牛,王好學想借那頭耕牛用一用,把自己家的幾畝責任田犁出來。可是王好學的叔叔并不想把耕牛借給他,他的叔叔說,牛我不能借,我自己還要用。王好學的意思是,他的叔叔用完了牛之后,他再用一下也不遲。王好學的責任田和他叔叔的責任田緊挨在一起,他的叔叔犁完了責任田,牛身上的韁繩都不用解開,他就可以犁自己的責任田了。王好學的叔叔說,那也輪不到你,有好幾個人排隊來借我的牛了,我已經答應了他們。王好學聽出來,他的叔叔是想用耕牛掙別人的錢,但是如果王好學拿錢來買他叔叔的牛用一用,就不如用鄉里的拖拉機了,橫豎都是幾十塊錢的事。王好學說,既然你已經把牛許給別人,那就算了吧,我用鄉里的拖拉機去犁地。王好學的叔叔不耐煩地說,你去用拖拉機吧,拖拉機比我的牛好使。王好學悻悻地離開了他叔叔的家。
第二天,王好學沒有找到拖拉機。鄉里的拖拉機也像他叔叔的黑牛一樣,已經有好多人排隊等著用。拖拉機輪不到王好學。王好學回到家里睡了大半天,到了半下午的時候,他找出一把鐵锨,準備一锨一锨把他的責任田翻出來。那把鐵锨已經好幾個月沒有用過,上面長滿了鐵銹。王好學找來一把鏟子,把鐵锨上的鐵銹鏟了去。王好學的動作似乎有點兒任性,那兩片鐵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王好學抬頭看了看天,天空又高又遠,天上飄著幾塊白云。如果再等幾天,錯過了季節,他種上的麥子就不能保證和別人家的麥子長得一樣好,王好學心里真的有點兒著急了。
王好學來到自己的責任田,看見他的妻子正在用鐵锨翻地,他們的女兒坐在地頭的土埂上。王好學的叔叔也在駕著黑耕牛犁地,他的叔叔嘴里“喔喔”地叫個沒完。王好學蹲在地頭上,目光騎著他的責任田和他叔叔的責任田之間的田埂,他發現那條田埂幾乎被他的叔叔犁沒了,他叔叔犁的地朝著他的責任田里彎出來一個大肚子。實際上是王好學的叔叔侵占了王好學的地足足有兩垅之多。看到這個情況,王好學蹲在那里沒有動。后來他的妻子看他像條狗一樣老是蹲在那里一動不動,就放下鐵锨,朝他走過來。王好學的妻子目光也騎著田埂看,很快她看到田埂出了毛病,王好學的叔叔把田埂犁沒了,犁出的地朝她家的責任田里彎出一個大肚子。王好學的妻子朝王好學的叔叔喊,她說,叔,你老人家的眼是不是有點兒斜了?不知道王好學的叔叔沒有聽見這句話還是裝作沒有聽見,他也高聲說,侄媳婦,你說的話我沒聽見。王好學的妻子又說,你看看這田埂,你老人家的眼是不是有點兒斜?這一次王好學的叔叔肯定聽見了,但他沒有馬上回話,他駕著那頭黑牛,“喔喔”地喊著號子,一門心思犁地。王好學的叔叔犁到地的那一頭,然后再犁回來,走到地中間,他突然說,侄媳婦,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是說我的眼斜,你是說我的心眼兒斜。王好學的妻子張了張嘴,沒有說話。王好學的叔叔漸漸來到王好學跟前,到了地頭上,他搬起犁子,掉轉方向,又朝地的另一頭犁過去。到了地中間,他回過頭來,笑了笑說,侄媳婦,你說我的心眼兒斜嗎?我要是心眼兒斜,王好學他長不了這么大。這時候王好學在地頭上再也蹲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把鐵锨狠狠地插在地頭上,一個人往家里走去。
臨近傍晚的時候,王好學喝了500毫升敵敵畏。王好學的床底下,放著五瓶劇毒農藥,它們分別是“六六粉”、“敵敵畏”、“1605”、“樂果”和“3911”,他把它們都翻出來,看了一遍,最后他選定了敵敵畏。王好學一口氣喝下去500 毫升敵敵畏,隨即躺在床上等著,可是大約一刻鐘之后,他發現自己還沒有死。王好學掙扎著從床上滾下來,慢慢往門口爬過去。王好學家的門檻,是用紅磚壘成的,王好學爬到門檻那兒,他的身體把門檻弄塌了,有一塊帶著一層干水泥的紅磚散落下來,滾到門外的石板上。王好學拿起那塊磚,往自己的頭上砸了七八下,然后他的身體騎在門檻上,再也不動了。天色黑透以后,王好學的妻子才從地里回來,她進屋的時候差點兒被王好學的身體絆倒。她開了屋里的電燈,發現王好學下半身在門里,上半身在門外,屋里有一股濃烈的農藥的氣味。而王好學的頭,已經被磚頭砸得不成樣子。王好學的妻子認不出他來,一直到下葬的時候,他的妻子都難以相信,裝進棺材里的那個身體曾經是她的丈夫、那個名字叫做王好學的人。
我之一次看到王好學,是1976年冬天。那一年我13歲,我的三姐劉秀梅21歲。我家里人口多,生產隊里分的糧食不夠吃,劉秀梅幫我的父親弄點錢回家,我父親再到鎮上去糴糧食。劉秀梅會一點兒縫紉手藝,我父親買來一臺縫紉機,讓她幫人做衣服。我記得那個時候劉秀梅幫人做一條褲子掙三毛錢,做上衣掙五毛錢。一般是過上十天半個月,劉秀梅就騎自行車到定陶縣和成武縣交界的那一片村子去,那片村子在我的老家劉家洼的南邊。劉秀梅在那里把人家要做的衣服裁剪好,拿回家里來,白天參加生產隊的勞動,夜晚加班做衣服。劉秀梅把那些衣服做好以后,再騎自行車到那片村子去,把衣服給人家送去,同時裁剪第二茬要做的衣服。當時劉秀梅每次去那一帶收剪布料,落腳的地方就是王好學的村子大王莊。因為我父親和王好學的叔叔曾經相熟,劉秀梅出門在外我父母有點兒不放心,他們囑咐王好學的叔叔照顧一下劉秀梅。就這樣,劉秀梅每逢十天半月去一趟大王莊,總共大約一年的時間。后來,我父親不讓劉秀梅再到大王莊一帶去了,他讓劉秀梅到定陶縣和巨野縣交界的那一片村子去,那片村子在我的老家劉家洼的北邊。
1976年農歷臘月的某一天,劉秀梅一大早就去了大王莊。劉秀梅走后不久,天上飄下來雪花,后來雪越下越大,到了傍晚,地上的積雪已經有半尺多厚了。我的父母非常擔心劉秀梅。這樣的天氣,十多里遠的路程,再加上路上那么厚的積雪,劉秀梅的自行車后面馱著一大包重重的布料,怎樣回到家里來呢?劉秀梅也不可能住在大王莊,我的父母家教很嚴,我們家的女孩是絕不允許在外面過夜的。天黑以后,劉秀梅還沒有回來。我父親到鄰居家里借了一輛自行車,打算去接劉秀梅。我父親臨走的時候說,如果他在路上碰不到劉秀梅,就會一直把自行車騎到大王莊。結果我父親并沒有把自行車騎到大王莊,他出了劉家洼,走了二里路,剛剛走上萬福河的河堤,就在那里接到了劉秀梅。不久之后我父親和劉秀梅就回來了,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人,這個人就是王好學。王好學從大王莊送劉秀梅回劉家洼,路上碰到了我父親。我記得那天劉秀梅和王好學都穿著草綠色的軍大衣,劉秀梅頂著棗紅色的圍巾,王好學則戴著一頂軍用棉帽子,他們兩個人的頭上和軍大衣的栽絨領子上掛著一層厚厚的雪,他們的臉都被北風吹得發紫。王好學很靦腆,他站在我們家堂屋門口,依著門框,不愿意進屋。我母親讓他吃點飯他也不吃,讓他烤烤火他也不烤,讓他坐一坐他也不坐。王好學對我母親說,大娘,還有十幾里路要走,那我就回去了。我的母親沒再挽留他,只囑咐他路上一定要小心。
第二次看到王好學,是在幾個月之后。但這一次算不算是見過王好學呢,對此我沒有把握,因為我看到的那個人,我并不能肯定是不是他,只是覺得他很像王好學罷了。那是初夏的季節,麥子快要成熟了,我從學校里出來之后,到萬福河的河道里玩了一陣子水,回家時天色已經黑下來。那天的月亮很大很圓,讓我覺得那可能是以前從沒有見過的更大最圓的月亮。我走下萬福河的河堤,突然想起來這一天劉秀梅去了大王莊,而現在正是她應該回來的時候,我就坐在河堤下面的沙土里,準備等著劉秀梅回來。很快我看到了劉秀梅,我看見劉秀梅站在河堤上,她的自行車擱在一邊。劉秀梅的旁邊還站著一個人,這個人很像王好學。后來他們兩個人站到了一起,可是他們剛剛站到一起,劉秀梅的自行車突然歪倒了,他們兩個人就忙著去扶那輛自行車。我看到的最后的情景是這樣的:那個人從后面扶穩了自行車,讓劉秀梅慢慢地騎上去,劉秀梅騎上去之后那個人就松了手,自行車從河堤上沖下來,速度很快。這我知道,那時候我也學會了騎自行車,我曾經把自行車推到河堤上,騎上去,再把自行車從河堤上放下來。我的兩條腿架在自行車的大梁上,兩只手小心地駕著車把,聽著耳邊呼呼的風聲,嗓子里還發出“嗷嗷”的喊叫。自行車會一下子沖下去一里多路,一直沖到我家的大門口。
那天劉秀梅騎著自行車從萬福河的河堤上沖下去的時候,我并沒有叫她。我知道劉秀梅那樣騎在自行車上,一定和我的感受是一樣的,很興奮,或者說很滿足。那天劉秀梅戴著一頂草帽,不過還在她站在河堤上的時候,草帽就已經不在她的頭上了,她的草帽下面有一根繩子,繩子勒在她的脖子上,草帽背在她的肩頭。劉秀梅從我面前沖過去的時候,她的草帽兜著風,它在她的肩頭上晃晃悠悠。但我發現她的草帽很厚,就好像是幾頂草帽扣在了一起似的。我回到家里,劉秀梅正在院子里洗臉。劉秀梅看我進來,從臉盆里掬了一把水灑在我的頭上和身上,她還笑著問我,涼不涼?水涼不涼?她又從臉盆里掬了一把水灑在我的頭上和身上。劉秀梅拿著毛巾擦臉,我覺得她的頭上和身上可能出了很多汗,她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味。但我不知道她的草帽現在在哪里。
第二天一大早,我在豬石槽里發現了劉秀梅的草帽。我家以前養過兩頭豬,后來公社干部不讓養,我父親就把那兩頭豬賣掉了,剩下一個大石槽擱在院子里。我看見那個空空的豬石槽里灌了半池子清水,水上漂著劉秀梅的草帽。劉秀梅為生產隊出工割麥子去了,但她并沒有戴上它。劉秀梅的草帽是用細竹篾子編成的,那些竹篾子上插滿了紫丁香花,密密麻麻,足有上百朵。現在草帽漂在水上,那些紫丁香花開得正好。 (載《紅豆》2004年第七期)
天氣預報說一周之后會有陽光。今天晴19 ~ 28度,明天9月8日多云20 ~ 28度,9月10日多云26度,9月11日晴20 ~ 26度,2010年9月12日。
日照在行政上分為山東日照,圍觀提供7天天氣預報查詢,10天天氣預報查詢,15天天氣預報查詢。
日照天氣預報天數說明:一般3天以內的天氣預報準確率很高。3天以上的天氣僅供參考,提供一般的出行建議,比如10天、15天、30天的陽光天氣預報。
天氣預報是應用大氣變化的規律,根據當前及近期的天氣形勢,對某一地未來一定時期內的天氣狀況進行預測。它是根據對衛星云圖和天氣圖的分析,結合有關氣象資料、地形和季節特點、群眾經驗等綜合研究后作出的。如我國中央氣象臺的衛星云圖,就是我國制造的“風云一號”氣象衛星攝取的。利用衛星云圖照片進行分析,能提高天氣預報的準確率。天氣預報就時效的長短通常分為三種:短期天氣預報(2~3天)、中期天氣預報(4~9天),長期天氣預報(10~15天以上)。
就目前的氣象預報,準確率比較可靠一點的還是72小時以內的,再遠一點的預報就不是很準確了,當然現在也有一個月的天氣預報
12月20日。根據查詢成武縣教育局下發文件顯示,成武縣實驗中學12月20日、21日實施停課措施。菏澤成武霧霾天氣嚴重,為加強重污染天氣Ⅰ級應急響應措施。
11月6日,山東菏澤成武縣黨集鎮千畝海棠逆季節生長 ,海棠花開迎風搖擺 ,據成武縣自然資源與規劃局林業站站長王迎春解釋 ,主要是由于今年的山東菏澤成武縣雨水大,造成非正常落葉 ,打破內部激素平衡,導致提前開花 ,據專家介紹 ,海棠花反季節開放,在學術上稱為二次開花 ,而人工培育的反季節開花屬于是正常現象,因為培育的環境溫度有很大的關系等等 ,但是自然狀態下海棠花兒反季節開放的現象很少出現,而成武縣劉海村上千畝海棠反季節開放更是少之又少 。而在今年2021年,菏澤成武縣這樣的情況,并不是單獨的一例 ,早在今年的10月10號 ,上海的靜安公園兒就已經出現櫻花反季節開放的情況 ,上海辰山植物園科普部的植物學家也說過 ,這種情況是非常少見的 ,主要是受到光周期和水熱條件的影響,秋季和春季的這兩項條件比較接近,導致一些植物會錯誤感知季節 ,于是有一部分花蕾會綻放。
而上海自秋季以來異常的高溫和臺風帶來的暴雨影響,給櫻花和海棠提供了在10月的二次開花的必要環境和條件 ,也就是說季節的反常氣候和溫度雨水給植物的生物鐘打亂了 ,造成了一些正常在春季開花的植物在秋季二度開花的現象 。
上海的開花量不大,而山東菏澤千畝的海棠花開放,這種現象還是非常少見的 ,當然專家也說過,是由于氣候異常導致 ,溫度,濕度,雨水缺一不可 ,當然在今年并不是單獨的山東和上海有反季節開花的現象 ,包括四川成都的一些海棠花兒,當然并不知海棠花,一種有桂花,梨花和桃花燈都已經三度開放 ,這也正說明了今年氣候反常并不是山東和上海,其實全國各地都有這種現象出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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